女记者揭秘:Uber是如何攻击女性并让记者闭嘴的
据国外媒体报道,去年11月,Uber高管埃米尔·迈克尔(Emil Michael)在一次私人晚宴上表示,公司打算花费100万美金向媒体揭露批评家的丑闻,尤其是科技博客Pando的主编莎拉·雷西(Sarah Lacy)。为此莎拉·雷西专门撰写了一篇博客,揭露Uber是如何让记者闭嘴,以及如何攻击女性的内幕。
作者:科技博客Pando主编莎拉·雷西(Sarah Lacy)
过去两年中,Pando Daily员工争论的一个话题在于,Uber的道德破产究竟有多么严重。今晚早些时候,BuzzFeed主编本·史密斯(Ben Smith)发布了一篇爆炸性新闻。这证明,事实比我们团队任何人想象中的都要更恶劣。
这反映了一些问题。
2012年,保罗·卡尔(Paul Carr)曾对Uber的观点提出强烈质疑。Uber认为所有乘客和司机都只是一次性的廉价商品,而该公司的目的是利润最大化。在撰写这篇报道时,卡尔卸载了Uber应用。他随后继续通过媒体表达自己的这种担忧。
2014年,卡梅尔·德阿米西斯(Carmel DeAmicis)爆料称,一名被控袭击他人的Uber司机曾有过犯罪记录,而Uber原本应该通过对司机的背景调查发现这一问题。她进一步指出,在发生此类投诉时,Uber有着“怪罪于乘客”的文化。
这类问题像滚雪球一样不断发生。美国科技博客The Verge进行的调查显示,在与对手Lyft的竞争中,Uber采取了不正当的做法。
几周前,关于Uber企业文化中严重的性别歧视,我撰写了一篇报道。我们曾看到,Uber的公关团队曾对提出投诉的女性乘客表示怀疑。这些女乘客表示,Uber司机试图袭击她们,并对她们说,她们“喝醉了”或是“穿着暴露”。
我们也看到,Uber CEO Travis曾将公司称作“大波妹”,因为自公司开始运营以来,他看到了许多需求。
10月22日,我们再次在法国里昂看到了具有冒犯性的营销活动。这一活动以火辣的女司机来招揽乘客,这是对Uber女司机的符号化(或是更严重)。在被BuzzFeed曝光之后,这条广告很快被下线,但消息人士告诉我们,没有任何人因为这一事件而被解雇。我们还听说,卡兰尼克对女性的厌恶已经成为问题,而Uber近期聘请的政策运营顾问大卫·普鲁夫(David Plouffe)的一项优先工作就是帮助卡兰尼克展现更好的行为。这就好像是,通过谨慎的媒体训练,这种对女性的厌恶,以及公司文化对这类行为的鼓励,可以得到修正。
我个人认识Uber的一些关键投资人和创立者已有6到10年时间。在过去的时间里,我看到了日趋恶化的文化,即带有性别歧视的笑话和挤眉弄眼的行为正在演变成一家公司。很难证明,卡兰尼克直接下令羞辱女乘客,或是制作Lyon上的这条广告。也没有证据表明,他个人参与了这些丑闻事件。不过需要指出:对这类行为的接受是从公司最高层开始的。
在我看到里昂的Uber广告时,对我来说这就已经足够。作为一名女性,以及两个孩子的母亲,我感觉使用Uber并不安全,因此从手机中删除了Uber应用。
然而,尽管Pando Daily在过去多年时间里记录了Uber种种可怕的行为,但Uber的做法总是能让我再次感到震惊。其他一些科技博客可能会认为这样的行为很有趣,而从Uber获利的风投也对这样的行为表示宽容。
在今天的报道中,史密斯详细记录了Uber一名高管埃米尔·迈克尔(Emil Michael)的言论。迈克尔似乎不相信所有质疑Uber的人士,尤其是女性。
毁掉她的生活?制造谎言?跟踪她的家庭?很明显,这都是Uber口中所说的开展“政治活动”,建设一家价值300亿美元(并且仍在增长)的科技公司的一部分。大卫·普鲁夫在加入Uber后“运营”了这样的活动,但这看起来更像是《纸牌屋》中的场景,而不是真正的政策专家开展的真正有意义的活动。因为,针对女性的非法诽谤活动的第一步就是:不要在聚会上对一名记者夸夸其谈。
这名争议中的女性是谁?这名Uber高管发誓要采取一切可能方式去毁灭的女性是谁?正是我自己。
当史密斯本周末致电给我,询问我对此有何评论时,我首次听说了这件事。我当时正在伦敦的一个工作晚宴上,我从室内走到寒冷的室外去接听电话。在他讲述这一古怪的互动过程时,一股寒意涌上我的心头,而这种寒意与天气完全无关。我立刻想到了远在地球另一边的孩子们,以及Uber的做法将会对他们造成什么影响。
在这里,我们已经习惯于接到各种威胁和恐吓。曾经有很多人试图让Pando Daily闭嘴,而具体手段包括拒绝接受采访、威胁提起案值3亿美元的诉讼,传播我们与投资人之间关系的谎言,甚至暗示我们获得了美国中央情报局的资助。在Twitter上,每周都会有“暴徒”骚扰我们。
因此,我担心的并不是,互联网上会出现更多试图打击我的谎言。很悲哀,我已经习惯了这一点。我的担心也不在于,这些谎言是在投资人影响下向Pando Daily泼出的脏水。这样的做法没有效果,而我们与Uber有着几家同样的投资人。
然而,新的威胁直击我的弱点。我愿意付出一切去保护的生命中的这一部分:我的家人和孩子。
当我站在伦敦一家印度餐厅的室外时,我麻木地听着史密斯的叙述,以及问我是否有何评论。这时我想到了自己的孩子。他们是温室中的花朵,吵着闹着不愿睡觉。或许他们正看着月亮,想到我无数次对他们说过的话:即使我不能陪伴他们入睡,我也会与他们看着同一个月亮。
我萌生了两个想法。第一个是:对于我家人受到的威胁,我要向史密斯做出什么样的评论,来总结这样的恐怖气氛?
而第二个则是:或许最坏的结果在于,某一天我要对孩子们说“因为妈妈写的文章,所以很多人憎恨妈妈”。
我希望,Uber挑起的这种危险的、不计一切后果的战争,无论是对司机、乘客还是记者,能就此结束。这其中可能包含许多谎言,以及对我的人身攻击。但我可以应付这一切。
很不幸,我并没有任何理由相信Uber将会这样做。除非有比我更强大的力量,例如来自硅谷,甚至来自华盛顿特区的力量,被这样的恐怖气氛唤醒,决定阻止这一切。这是美国宪法第一修正案的规定,也是记者的权利。企业没有权力采取非法手段去污蔑记者,让记者闭嘴。关于科技行业性别平等的讨论不时地出现,而这一行业的职业女性应当受到尊重。她们不应该遭到污言秽语或是性别歧视。招聘一名经理来传播创始人的“消息”,这样做并不是为了传播厌恶女性的文化,而这种文化也不应被归为正常的工作。有一条红线不能逾越,即使是在硅谷认为创业者不可能被解雇的情况下。
简而言之:这样做并不合适。
以往我也曾在硅谷看到过这样的做法。例如,惠普曾对记者进行非法的刺探活动,试图了解他们的消息来源。Facebook也曾聘请博雅公关,说服记者去攻击谷歌。我们也曾报道过,硅谷公司共谋压低员工的工资。
每次,当硅谷的灵魂被拉回中心时,这都不是由于受到质疑的公司突然遭遇了信用危机,而是由于有强大的力量迫使它们做出改变。惠普被诉诸法律,Facebook被媒体曝光并改变了做法。而关于硅谷公司共谋压低员工工资的事件,维权未能成功的最终原因在于,Facebook和LinkedIn等新兴力量拒绝参与。不过,这起案件仍然得到了法庭的审理,而受害者也获得了赔偿。
Uber的行为愈演愈烈,这非常危险。而该公司的行为也被“告密”。这样的告密者并不是来自有良心的员工,而是夸夸其谈的高管。Uber已经走得太远,以至于公司内部的一些人都没有意识到,应当稍微掩饰一下此类行为。这就像是一名5岁儿童试图模仿政坛老手弗兰克·安德伍德(Frank Underwood)。
如果你认为,这只是个人的流氓行为,并不代表了Uber公司,那么我要提醒你,在2013年春季的Code Conference大会上卡兰尼克也曾这样说。他当时表示,将聘请政策运营专家,而他们任务将是“抹黑”。我天真地以为,他的目标只是出租车公司。还需要提醒的一点是:对于这家公司,每当你使用其服务时,你都必须相信它能保证你的安全。此外需要指出,争议中的这名高管并未被解雇。
Uber拥有超过30家投资方,包括:Menlo Ventures、谷歌风投、KPCB、Summit Partners、贝莱德集团、Benchmark、TPG Growth、杰夫·贝索斯、特罗伊·卡特、CrunchFund、高盛、斯科特·巴尼斯特、阿尔弗雷德·林、Lowercase Capital、First Round、纳瓦尔·拉威康特、杰森·卡拉卡尼斯和希尔文·皮谢瓦。
我已开始联系其中的主要投资人,看看他们是否愿意在近期的丑闻之后继续公开或私下支持Uber。对卡兰尼克来说,他是否可以逾越红线,并走得很远。Uber的策略非常危险,无论是无情的自由主义、过分地夸口、网络霸凌,还是公司领导者厌恶女性的情绪。我呼吁对此感到担忧的所有人都提出同样的问题。
我几周前撰写了一篇报道,这篇报道产生了极大的影响,导致Uber试图不惜一切代价毁灭我。市场正在为Uber神魂颠倒,同时也正在看清楚Uber的灵魂。
更新:在我发布这篇文章之后,埃米尔·迈克尔已致电给我,希望在不留记录的情况下谈谈。我完全不知道他如何得到我的电话号码,因为我此前从未与他接触过。我告诉他,我不会在不留记录的情况下与他交流。这对我们的读者、Uber的乘客、记者以及硅谷的女性来说非常重要。我不会进行无法与他们分享的对话。他随后说再见,并挂断了电话。